雪落在那些年雪落过的地方,我已经不注意它们了。比落雪更重要的事情开始降临到生活中。三十岁的我,似乎对这个冬天的来临漠不关心,却又好像一直在倾听落雪的声音,期待着又一场雪悄无声息地覆盖村庄和田野。 我静坐在屋子里,火炉上烤着几片馍馍,一小碟咸菜放在炉旁的木凳上,屋里光线暗淡。许久以后我还记起我在这样的一个雪天,围抱火炉,吃咸菜啃馍馍想着一些人和事情,想得深远而入神。柴禾在炉中啪啪地燃烧着,炉火通红,我的手和脸都烤得发烫了,脊背却依旧凉飕飕的。寒风正从我看不见的一道门缝吹进来。冬天又一次来到村里 ...
与其逃离,不如沉醉
by郭静娟 食堂的门口有一棵树.向着横斜里伸展着几根粗粗的树条,短短长长,树干上随意点缀着些浓淡不一的绿。每每傍晚时分我从那里走过,看它在夕阳里静静站立,就像站在油画里一般,说不出的朴拙和奇异。天边的山霞有时绚丽有时深沉.仿佛是多变的背景音乐,让它不变的姿态有了韵律,日日为我诠释着风格迥异的美。 有一天,我终于为它驻足,在暮色里出神。学生时代的我们,没有丰富的生活,书本就是我们的天,不能沉醉却别无选择,按照程式完成了一次一次幼、小、中学生的角色转换,终于可以逃离书卷校园,狂喜远不足以形容心情,纵 ...
过去时代的诗与人-谢宣城
by 张定浩 1.安得同携手 从前读《红楼梦》,最爱“芦雪庵联诗”那一回。看他一群人热热闹闹,联句,咏诗,制谜,忙迫得好似山间流水,却又无比安闲,晓得自己是在没有尽头的悠悠岁月里,可以中途离开,去栊翠庵不慌不忙地折一枝红梅。 读谢眺的诗,也有这样悠悠岁月的感受。他是浊它世贵公子,外边的君臣屠戮铁骑呼啸,到了他这里都有如潮打空城,可以不管不问,“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谢眺的悲欢愁绝,同样只关乎相知和别离,却又不是痛断肝肠的,而是能够呈现出无比平静的姿态,仿佛置身周而复始的时间荒野,一切终有重新 ...
写在冬日-赵园
文/赵园《红之羽》 每当秋意渐深,总会意兴萧索,有对于漫长冬日的畏惧。残留在枝头、在日见凛冽的风中抖索的,在行人脚下碎裂的枯叶,会令你适时地想起古昔那些关于秋的感伤的文字。你尚来不及吟味,一场场大风过后,冬就真的来了。 其实冬自有它的美,尤其北国的冬。郁达夫由北京胡同中的冬日,读出了“北方生活的伟大幽闲”(《北平的四季》);鲁迅更由北方蓬勃的雪,发现了蕴藏在酷寒中的力(《雪》)。北国的雪在鲁迅的笔下,激情喷薄,宛如冬之精灵。那是另一种生命的张扬,非强有力者即不能如此生动地感知。我想,不会再有更生动的 ...
朱自清-春
这是朱自清1933年写的散文,在中学课文中学过,现在读着仍然很有韵味。春,要来了。 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 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山朗润起来了,水涨起来了,太阳的脸红起来了。 小草偷偷地从土地里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园子里,田野里,瞧去,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坐着,躺着,打两个滚,踢几脚球,赛几趟跑,捉几回迷藏。风轻俏俏的,草软绵绵的。 桃树,杏树,梨树,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开满了花赶趟儿。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花里带着甜味;闭了眼,树上仿佛已经 ...
苦夏by冯骥才
这一日,终于撂下扇子。来自天上干燥清爽的风,忽吹得我衣飞举,并从袖口和裤管儿钻进来,把周身滑溜溜地抚动。我惊讶地看着阳光下依旧夺目的风景,不明白数日前那个酷烈非常的夏天突然到哪里去了。是我逃遁似的一步跳出了夏天,还是它就像1976年的”文革”那样——在一夜之间崩溃? 身居北方的人最大的福分,便是能感受到大自然的四季分明。我特别能理解一位新加坡朋友,每年冬天要到中国北方住上十天半个月,否则会一年里周身不适。好像不经过一次冷处理,他的身体就会发酵。他生在新加坡,祖籍中国河北;虽然人在”终 ...
十三岁的际遇/田晓菲
第一次知道这世界上存在着一个“北大”,是在我七岁的时候。那天,偶尔从抽屉里翻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一片沉静而美丽的湖光塔影。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似曾相识的风景,一些莫名的惊奇、喜悦与感动,从自己那充满渴望的内心悄悄升起。母亲告诉我:这,就是北大。 10岁,乘汽车从北大校门口经过。身边的阿姨唤我快看快看,我却扭过头去,口里说着:才不呢!现在若看了,以后再来上学不就“不新鲜”了吗? 我从未怀疑过我要成为北大的学生。那份稚气十足的自信,似乎预示了一段奇妙的尘缘。只是我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快就实现了童年的梦 ...
England, my England/Daniel Defoe
这是高二上的一篇英语课文,那时特别喜欢这篇文章,尤其是盛夏午后的课前大声诵读更是享受,sunny days~ It is twenty-five miles across the fields to Salisbury. Sheep can be seen everywhere and the great number of them is really wonderful. All around the city of Salisbury, as far as twenty-two miles to the west, and six miles south, down to the coast, farmers raise sheep. There could be as many as six hundred thousand sheep fed within six miles of Salisbury, measuring every way round and the town ...
穿梭在布里的光阴/王雷捷
我家以织布为生。可是我总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来描述这个职业。个体经营户宽泛得不及边,织布人旁人只会想到木兰当户织的情景。于是每当问起这,我便只说务农——-也好,这样生活自有一番厚重敦实。 织布无疑是项繁琐劳累的工作,摆弄布机,修理零件,还有穿丝,“接头”……总之从小到大,我只是看着父母头发上染了一层又一层棉丝或是灰尘,而我一窍不通。 我只会折布。 所谓折布,就是把一匹卷在长长的园滚筒上的布先层层拉下在木板上铺叠成长远大于宽、宽是高三四倍的长方体,再沿长滚成容易运送的短而厚实的布匹(就像电视剧中绸缎铺的 ...
夜雨诗意/余秋雨
早年为了学写古诗,曾买过一部线装本的《诗韵合壁》,一函共6册,字体很小,内容很多。除了供查诗韵外,它还把各种物象、各种情景、各种心绪分门别类,纂集历代相关诗句,成了一部颇为齐全的诗歌词典。过去文人要应急写诗时,查一直,套一套,很可快速地炮制出几首来。但是毫无疑问,这样写出来的诗都是不值一读的。只有在不带写诗任务时随便翻翻,看看在同一名目下中国诗化语词的多方汇集,纔有一点意思。 翻来翻去,眼下出现了“夜雨”这一名目,那里的诗大多可读。既然是夜间,各种色相都隐退了,一切色彩斑斓的词汇也就失去了效能; ...